(上回说到:一行人在满花楼再遇拦路女子,女子妄图行刺千仞却被拦下,郑骏对其百般逼供女子却闭口不答,千仞护行刺女子的行为惹怒郑骏,千仞自己对此却蛮感兴趣,回府途中一路思索……)
风波过去已有了些时日,这几日内行刺女子也没来找千仞的麻烦,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众人淡忘。
这天,千仞正在雪肆居中练剑。那镶玉佩剑似是被千仞耍出了灵性,一会分离,一会又收回;剑浪将地上的梅花瓣卷起,在空中纷纷飞扬,跟随着千仞的身姿飘舞。
只不过稍微有些外来因素不和情调,回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,直接“闯”进院内。千仞将佩剑朝那人挥舞出去,在即将刺入喉部时又纵身跃起踢开,在空中接住剑,放在了那人的肩膀上,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。
终于看清那人的脸后,千仞方才将佩剑收入剑鞘。来者正是千仞的随身小厮——言鲲。
言鲲的本名不详,原跟着一老乞丐以乞讨为生,但每次都是靠老乞丐向路人乞讨,即使讨来白面馒头他也很少吃。在老乞丐过世后,恰巧遇上路过的千仞,因其性格顽固专一,即使挨饿受冻也不愿向这位公子哥乞讨,因而被千仞相中,收为雪肆居的小厮,赐名言鲲。到左相府后,千仞见其办事牢靠勤恳,又命其为家丁总管,管理府内杂务。
千仞这虚晃一下把言鲲吓得不轻,见千仞收起剑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:“公……公子,老夫人找您……”
听到“老夫人”这三字,千仞显得极其敏感。这老夫人所指的便是左相妃,亦为左相大人的正房,心狠手辣,诡计多端,但在左相面前却又像个小女人一般小鸟依人,乖巧不以,这着实是令旁人作呕。更可恨的是三年前左相妃用计害死千仞的母亲刘侧妃,并且凭借高高在上的身份瞒天过海,更是令千仞对其恨之入骨,憎恶异常。不仅如此,她还蛊惑了左相的心智,怂恿左相谋反朝廷,并得到九门提督贺大人的支持,千仞虽口上也是说着答应,但心中无时不刻不在琢磨如何像世人以及皇上揭露他们的罪行。
“那泼妇找我有什么事?!”千仞转过身去,没好气地问道。
“不清楚,不过据说还是为了公子您和贺大小姐的亲事……”
“贺小姐?是那个贺四眼?!”
“公……公子,人家大小姐叫贺诗燕……父亲可是九门提督……”
“爷不管!”千仞抽出剑,又肆意在空中挥舞起来。“告诉那老妖婆,爷不掺和这门亲事!”
“可……可是公子,这门亲事是老夫人与提督大人亲定下的,您若是原因不接受,这恐怕……恐怕是对两家的关系有所影响……”
“那又与我何干?!”千仞怒火中烧,一股作力将佩剑打出去,直插入一旁的梅花树躯干,入木三分。
“与你何干?!”长廊上,一阵充满威严的声语传来。“你父亲左相掌管国家最高政权,贺都督掌管国家最高兵权,两家合并定能推翻朝纲,这贺大小姐又是对你有意,你说,与你何干啊!?”
“那你又为何不让你那宝贝儿子去做?!”千仞冷笑道。
“哼,要不是你小子长相比我儿子千轩稍端正些,这门亲事本应该是我儿子来享有的……”
其实这只是左相妃为了蒙蔽世人的说法,如果将贺诗燕许配于千仞,那往后的谋反若是失败,处罚的也只是千仞等人,皇帝根本不会来把千轩怎么样。相反,若是千轩在左相妃谋反之时插上一笔,假装地域谋反军队,说不定还会得到皇帝的封赏。况且这京城人皆知,这千仞千轩虽是一个爹,千仞样貌端正清秀,引过不少女子痴迷,而千轩却相貌平平,而且性情慵懒,成天衣来便伸手饭来便张口,贺家人的眼光也不至于会这么差。
“没时间和你废话那么多。来人!将千公子护送至来客楼!”
左相妃一声令下,两名侍卫立刻上前,将千仞反手押走。千仞虽武功高强过人,但此刻也无心和这泛泛之辈交手,毕竟有失体面。
尽管千仞内心极度不情愿,但奈何左相妃的威严还是不好冒犯,只得被二侍卫押送至来客楼。
整理片刻,四人乘马车准备赶至来客楼。也许是出于习惯,两人真将千仞当做犯人一般押上马车,倒是使得千仞气极反笑,一路上竟和二押送侍卫攀谈起来。
“两位兄台,不知二位现已从军有几时了?”。两侍卫被千仞突如其来的问候怔住,反应过来后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简单回了几句。
“我们二人是一同入军营的,想来……大概也有四五个年头了。”
“四五年了?莫不是你们来这五年竟只混个中郎侍卫官职?”
“诶,此言差矣。我们两人现已升入百户统帅,也并非只是区区中郎侍卫而已。再说我齐国地大物博,能文善武之人数不胜数,哪里还有我们二人当官儿的份……”
听到这千仞也是忍俊不禁,区区两个百夫长,对堂堂左相府大公子这般无礼也就罢了,竟还斗敢用这般“亲切”的语气讲话,难怪了混这么久也只是个百户,在这乱世争霸间,不会讨好上级,估计从军半辈子也就是千骑长的命。
“那二位兄台也可算是沙场老将了……二位征战沙场这么多年,想必对家中亲友们甚是想念吧?”
“哎……这又有什么办法呢……如今齐国国力每况愈下,为填充国力,差吏成天到处在我们这乡里头抓男壮丁充军,上至八十岁的老大爷,下至八岁吃奶小孩儿,但凡是男人,能跑能跳的,都得按着这军法办事。这当兵又不是什么好事,说好听点是为国戍守轮台,说得不好听就是在战场上充当炮灰,为国戍边战死者,十有六七,多少男儿鲜血溅满黄沙,忠骨却还要历经沙石的掩埋。说到底啊,我们这普通老百姓的命啊,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啊……”
听到这里,千仞心里貌似有了些许感触。的确,自己地位身份高高在上,每日尽享荣华富贵,除了皇帝自己谁都敢冒犯,而且并不会为了自己的过失付出多少的代价,有人找上门来,只需一句“本少是左相府大公子”,天大的胆子也退避三舍。然而却忘记了这些为自己提供荣华富贵的人物;他们累死拼活,忠心耿耿,每日都冒着随时死去的危险,拿着那些微薄的俸禄,还要受到这些王公贵族的打压。虽说自己往日丝毫不顾及民间疾苦,但人心毕竟还是肉长的。千仞又想起几天前刺杀自己的女子,或许也是看不惯自己愚弄百姓的昏庸行为才被良心驱使的吧。
不过对于千仞而言,现在的当务之急,是如何摆脱这个贺大小姐。这贺家大小姐虽说却是品相端正,算得上用貌美而称。但一是说千仞对这贺诗燕压根不起兴趣,再者说左相妃让千家与贺家联姻,无非是想让左相控制整个齐国兵权,到时推翻腐朽朝纲也是易如反掌。虽说如果计划成功,千仞好歹也能当上皇子,坐上那龙椅过过瘾,然而怪就怪在左相妃曾经犯下的孽,深深触及了千仞的底线,直接是激怒了他。千仞又是硬脾气,从此万事都必须反着左相妃的意见才罢休,也别说是这起兵谋反之事了。
因此千仞又向两人打听道:“那,你们可知这贺大小姐是什么来头?”
“说起这贺大小姐啊,那可真是了不得。父亲为齐国大都督,掌控齐国最高军权,地位堪比左右两位相爷和两位王爷,家境富裕。而且自幼便能歌善舞,六岁时可流利背出诗词名家的不少作品,八岁时便可独自作诗,所作诗句令不少文人秀才瞠目结舌,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就连军事政治方面也都有涉猎。据说当年都督为齐王祝寿,令贺小姐当面默写出一百余偏诗句,竟无一处差漏,简直就是古往今来不可多得的才女,连皇上也是对其大为赞赏。更重要的是其面色美艳,肤白貌美,颇有沉鱼落雁、闭月羞花之范,无数英雄好汉竟折腰,公子今日能迎娶得这位倾城佳人,不知要引来多少嫉妒……”
虽说身负官职为百夫长,但二人却巧舌如簧,竟将这贺家小姐夸赞了一路,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,期间的千仞对这类夸张的比喻也无心一一品味,早已是昏昏欲睡。还未等马车停稳,千仞便挣脱开二人的束缚跳出车外,还没等另一辆马车上的左相妃下车,自己就整了整衣袖,拍拍肩膀上的灰,瞅了瞅来客楼的门面,嗤鼻道:“本少倒是想看看,这位贺家大小姐是个何等能耐,竟被这老妖婆相中了。”千仞也不回头看看左相妃难看的表情,大跨步踏入了来客楼的门槛。

